一生记不住一张脸

 

 

 

文/海宁  图/林俊杰

只要你的心中还有光芒，这个世界对你所有的刻薄，全都会被温暖替代。

01-

暑假的时候，我在给一个艺术培训中心代课的时候认识了她。

我记得她是播音班上的一个女孩，我不太确定那个女孩儿的样子。

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有一个女孩对我说，“你为何如此温柔不懂拒绝”。

如果她就是那个女孩的话，我想我还记得她的样子。

如果说，这一切都是我记忆出了差错，说出这句话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她。

我想我还不知道她的样子，不知道她是谁。

那段时间，认识了很多参加艺术培训的孩子。

我在和他们在一块的时候，真的是很幸福。

一方面，她们对我的信任和关心让我很感动。

另一方面，在她们身上，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

短短的半个月，我和这些孩子们，一起努力着。

她们有人喊我天秤，有人喊我小海宁，还有人喊我海宁老师。

每一种称呼都记录着那段时间最美好的记忆。

与那些经常和我聊天的人相比，我更想去了解那些坐在角落里，一声不吭的人。

我始终坚信，那些有故事的人都是沉默的。

或者说，那些不喜欢说话的人，内心有着太大的波澜，以至于只能用沉默表达。

但是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即兴评述的时候，点他们走到大家面前说一段话。

我给他们鼓励，希望他们更好。

唯一能做的，仅此而已。

后来，我们都回归各自的生活。

我喜欢去翻一个人的留言板，因为我发现每个人的留言板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秘密。

我喜欢看一个人的空间日志，从这里面可以看出来一个人的爱好。

偶尔也会翻翻相册，看看这个人的日常生活。

我用这样的方式，在她们的空间状态中观察着她们每个人的性格。

然后，我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她。

她的说说灰色，消极，像是一个受伤的动物。

或是爱情，或是友情，又或是亲情。

每一种感情在她看来，都像是一把刀，割着心口，喘不过气。

有时候，我就会觉得她像是一颗燃烧在白天的烟火，带着赤裸裸的绝望兀自的消耗着。

我在想，也许有一天，慢慢的她就会好起来了吧。

毕竟十六七岁本来就是矫情的年纪。

谁的青春不是在笑着沉默中走过来的呢。

总以为现在经历的事情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。

可是一段时间过后再回头看，又会觉得自己太傻。

我们都是在这样骂过去的自己太傻的过程中成长的。

02-

有一天，我突然看到一条消息。

她说，也许有一天，我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
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，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。

她发短信说，我出车祸了，现在在医院。

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复，加上那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写剧本。

我没怎么注意。

或者说，我开始害怕了，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孩。

一个心里装着满满故事，却只能用文字来表达。

以至于用心写的文章充斥着怀疑与灰暗。

我明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有故事的人，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。

我怕我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会刺伤到她的内心。

可是如果不问，明知道她心里充满压抑。

我说再多，安慰再多，也是无济于事。

于是，我选择了放置。

我想停下来，看一下接下来会怎么样。

我想让她自己走过去这一段时间之后，回头再看这件事情。

也许，这对于她来说，比我说千千万万句更有效。

我喜欢每一个美好或者悲惨的故事。

我总是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。

我会想象自己是故事里的人物，然后将自己的生活代入。

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很奇葩，可是那种在故事里感觉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向往。

看到那个女孩的空间状态，我想她转了那么多故事。

也许就是为了在故事里得到安慰吧。

我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，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一点一点了解到。

喜欢故事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切实际。

仔细想想，我是喜欢故事的，并且我坚持认为生活是需要故事的。

要不然一味的忙碌着，多累啊。

总不能一天又一天的重复，消耗时间和精力，然后换取一张又一张的纸币。

我依旧单纯的以为这样的生活还离我很远。

尽管考研如果失败，我很快就要面临找工作。

可是，很多时候我总是跟自己打赌，由着自己的性子来，看看自己会怎么样，这样可以吗？

然后，就这样，选择了艺考，选择了编剧专业，选择了现在的生活方式。

因为我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怎样，但至少现在的我是纯粹的。

所以我带着最初的对未来的向往，往前。

可是她呢，她的人生信仰是什么？

我不知道。

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，所以她找不到生存的意义。

这样想想，我突然觉得这该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啊。

可是，我不知道。

03-

也许我有了梦想，我就会静下来安心学习了吧。

有一天，她向我咨询艺考的事情。

她说她想去上海，我没有问原因。

我说上海比较赞的学校就是上海戏剧学院了吧，只是我不记得上戏有播音专业。

她说，我蛮想学戏文专业的，因为我喜欢写作。

每一个梦想都值得被保护，每个渴望都值得被坚守。

怀着这样的想法，我耐心地向她介绍着上戏的考试方式。

因为之前艺考的时候对上戏，中戏，北影准备的蛮充分，以至于在跟她说这些的时候，我几乎不用思考。

我甚至很怀念那段艺考前的时光，对于我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成长。

我向她介绍着上戏的招生人数，招生对象。

巧的是，那段时间认识一个考上戏的朋友。

他向我咨询锻炼写叙事散文的书籍，在聊天的过程中了解到他是上海本地人，一心想考上海戏剧学院的编剧专业。

去年的时候，因为一些原因失败了，所以放弃了其他学校，准备从头再来。

我将这个故事跟她说了，因为我觉得每一个参加艺考的孩子，都应该足够坚强，去面对这些强有力的竞争对手。

因为我说出来这些信息不是为了打击她，而是希望她能够看到困难，然后努力往前。

她说她会的。

后来，她出院了，回了学校。

她说她受不了学校的那种气味和氛围，压抑的让人很难受。

她说她想一个人去旅行，去瑞丽。

我说，有梦想的人会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，她会知道她应该坚持。

做好了应该做的事情之后，然后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
她没有回复，也没有再谈论起考上戏的事情，我不知道原因。

03-

请你相信，裂缝中会有阳光，只要你抬起头去发现。

中午的时候，收到了她的短信。

她说，我的家里人不同意我参加艺考。

我爸爸坚持认为学艺术的人是异想天开，只有付出没有回报。

我说，最开始他们都同意你学了，现在你就耐心跟他们聊一下吧，跟他们说说具体的情况，也许他们就同意了呢。

她回复说了好长的一个故事，我突然明白了好多。

原来她之前学播音的时候，父母都不同意，只不过是因为那段时间她那时在学校犯事了，学校老师怪她的父母忽略了她。她的爸爸从外地回来，打了我，并决定在第二天带着她去学校认错。

那天晚上，她离家出走了。走之前，留了一封信，说女儿不孝，绝笔。 那时她的妈妈也在外地，担心她出了什么事，就发短信给她说，只要她回家什么要求都答应。

她告诉爸妈说，我想学艺术，不然我还是会走，她的爸爸很无奈同意了。但是慢慢地，他总是会因为这个事说他自己为她付出了金钱付出了很多，劝她不要再学了。

他不喜欢这样的话，他们之间一直吵架，关系保持冷战。这一次艺考，他的爸爸明确表示不允许，甚至把她妈妈的银行卡冻结了

她不知道怎么办。

原来，这个女孩所有的叛逆，桀骜，与忧郁都与她的家庭有关。

她的家庭缺乏温暖，像是一个冰冷的冰山。

父母的决断让她无所适从，导致她的内心不再相信爱。

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了。

家里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，没有幸福感，还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房子。

想想自己，突然很感恩父母从小到大对我散养式的教育，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
最后，我告诉她，我说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，再想想办法，总会好的。

请相信，裂缝中会有阳光，加油。

她回复我说，加油。

然后我看到，她发状态说，海宁老师告诉我，裂缝中会有阳光，加油。

那一刻，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。

谢谢你的信任，请你好好的。

04-

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完美，可是因为这种不完美，我们的回忆才会精彩啊。

我没想到我简单地几句话，能够给别人些些的温暖。

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苦逼，可是这就是生活啊。

我突然想到之前的一个段子。

脑残粉喜欢一个偶像，面对别人对喜欢的偶像排斥总会说，你知道他多努力吗？你行你上啊？

于是就有了这句“you  can  you  up"这句经典的台词。

我也曾经这么说过，可是现在突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幼稚的可怕。

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容易，做什么事情都很苦逼。

我发短信给Y，我说为什么我那么努力，可是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。

Y说抱怨没有用，你要做的就是用更多的努力去争取到更多，而不是跟别人比较。

现在想想，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容易呢？

谁的青春不奋斗？谁的成功理所当然呢？

没有积累，没有蛰伏，怎么可能值得万千人为你呼喊？

羡慕一个作家在签售的时候风光无限，却没意识到写故事的无数个夜晚的绞尽脑汁。

羡慕一个歌手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，却没想到他在练舞蹈的时候，几度韧带拉伤。

羡慕一个人事业成功家庭和睦。却没想到他曾经那样苦逼的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失声痛哭。

我们都习惯看到自己的不幸，看到别人的幸运。

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幸。

每个人都在生活里默默地为着自己觉得值得坚持的东西坚持着。

这样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故事。

于是，有人说，现在是一个蛮大街都是作家的时代。

因为生活让每个人都经历着或喜或悲的人生，这种人生就是一部最棒的故事。

每一个有故事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，每一个故事都值得被关注。

我愿意去感受每一个故事，或是记住温暖，或是带去些些的关怀。

用心面对生活，总会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怀抱。

无论这个世界对于你多么残酷，无论你现在面临着多苦逼的事情。

请相信，只要你的心中还有光芒，这个世界对你所有的刻薄，全都会被温暖替代。

请你相信，裂缝中会有阳光，只要你抬起头去发现。

Nov.12ed,2013

16:08